「北京烤鴨,雖然我知道你每次都是準備齊全才動手,但我還是要念你一句。」海天一色雙手叉腰站在北京烤鴨面前。「這次太獨斷了,不僅僅只有我們,還有紅酒他們也在同伴的範圍內,好歹先知會人家一下啊。」

    被碎碎念的食靈卻仍舊是平常那副一派優閒的樣子。「既然知道我平常都是準備齊全才動手,那藍妳又在念些什麼呢?」他隨意的用煙桿指了指一旁的三人。「想必他們是知道的吧?」

    「確實,我是有想過北京烤鴨會這麼做。」紅酒有些為難的瞥了一眼同伴們譴責的表情。「但我是沒想到會這麼直接就下挑戰書。」

    「是吧?」海天一色用得逞的語氣說道。「這就剝奪了我寫願望的樂趣耶,本來想給義大利麵一點難度的說。」

    「呃......」看著不知為何一副得逞模樣的少女和有些無奈地北京烤鴨,薑餅不知所措的湊到牛排耳邊悄聲說了一句。「我以為這是藍小姐在擔心北京烤鴨?」

    「這妳問我我也......」然而牛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。

    「小藍她啊,根本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替北京烤鴨擔心。」一直在看戲的洛適時的插入一句。「是吧,卡薩塔?」

    「嗯。」紅髮食靈只是輕笑一聲。

    「是啊是啊,北京烤鴨這──麼厲害,哪輪的到藍去擔心他啊,他來擔心藍不要胡搞瞎搞比較實際。」披薩接過話頭。「藍只不過是想看北京烤鴨難得一見的吃鱉表情而已。」

    「藍大人還是會去許願的。」廬山雲霧的神情多了分有趣的感覺。「而且那個願望,大概會是『我們談談吧』,這樣。」

    「等等......」忽然間想通這一切的牛排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。「這不也是挑釁嗎?」

    「難怪紅酒會說藍小姐很不簡單。」薑餅不由得感嘆。「簡直和北京烤鴨一樣的思維模式。」

    「所以不是說了嗎?」洛笑嘻嘻的回應。「小藍只不過是想看北京烤鴨吃鱉的樣子啊。」

    ********

    「怎麼了,義大利麵?」看著反常被低氣壓環繞的「共事者」,羅宋湯不免覺得有些好笑。「又接到奇怪的委託了?怎麼,還是得找貓嗎?」

    義大利麵難得的沒有反擊,他只是默默把手裡的願望信封拍在桌上就上樓了。

    「搞什麼啊這傢伙......」感覺自己撞在一堵牆上的羅宋湯沒好氣的嘟噥著,動手抽出信紙。「從沒見過他這樣......咦?」

    食靈瞪大了紅色的雙眼。

 

    吶,我們可以見面的吧?

    我會帶你的朋友過去。

    時間就約在三天後的午夜吧。

 

    信的最後並沒有署名,只留下一抹天藍色的劃痕。

    讓羅宋湯震驚的並非那自來熟的語氣,而是信中提到的「你的朋友」這個詞語。

    生蠔一直沒有回來......難不成是被他們抓住了?抑或是綁走作為人質?

    不管是哪方面都可以說是最糟糕的狀態,因為這就代表著對方熟悉「許願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執行方法。

    非常,非常熟悉。

    「這可不太妙啊,難怪義大利麵那傢伙最近幾天都是這副奇怪的樣子......」翻來翻去實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線索,羅宋湯便隨意將信紙擱置在吧台上。「哈啊......三天後嗎,我看看是什麼特別的日子......嗯?」

    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啊......至少不是什麼祭典慶祝會之類的日子。

    「真是奇怪呢,這些傢伙們。」邊喃喃自語邊擦完最後一個杯子,羅宋湯洗洗手後也上樓去休息了。

    ********

    三天後,羅宋湯依約歇業,和義大利麵一同前往所謂的「會面地點」。

    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郊區小旅館。

    「你們要找的人已經在會客室等待了。」旅店老闆有些懼怕的說道。「需要給您帶路嗎?」

    「不必了,我們會自己上去。」義大利麵冷冷的說道,拉上羅宋湯很快上樓了。

    我的旅店才開沒多久,不需要重新裝修啊這位客人──旅店‧無辜路人‧老闆。

    上樓、打開門,意料之內的人們已經在裡頭喝著茶水吃著點心很愉快的聊起天來了。

    「哎呀,今天的壓軸終於登場了呢。」北京烤鴨輕輕將手裡的茶杯放下。「歡迎,義大利麵,以及羅宋湯小姐。」

    「我可真是沒想到你會出手啊,北京烤鴨。」義大利麵從容接過紅酒遞來的杯子,在單獨的一張椅子上坐下。「你不總是在追查些大案子嗎?」

    「別開玩笑了,我不過是個商人,能調查些什麼大案子?」北京烤鴨轉了轉手中的煙桿,微微瞇起雙眼。「如果我們都能放開來談的話,會容易很多喔?」

    義大利麵還想開口說些什麼,卻被突然的聲響打斷。

    「嘛,嘛,都先冷靜些。」一旁仍舊在玩海盜戳戳樂──方才正好戳中的海天一色默默將跳出來的海盜戳回桶子裡,隨後拿起一個戳子在指尖玩了起來。「一上來火藥味就這麼重,我可不想替旅店老闆的店面付裝修費用啊。」

    「明明是藍妳要北京烤鴨這麼做的。」披薩有些好笑的說道。「就跟妳說會一發不可收拾吧?」

    「是是,所以我才沒把生蠔帶來不是嗎?」海天一色沒好氣地說道。「早知道應該讓薑餅而不是你來,披薩,不是這樣拆隊友台的吧?」

    「欸?是這樣嗎?」披薩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得回問。

    「就是喔,薑餅比你可靠多了。」「......」「藍小姐,我認為這也許不是一個胡鬧的好時機......」「有什麼關係嘛!」

    「......這位小姐,冒昧一問,請問妳為何會知道這個名字?」意識到話題已經被對方帶著走後,義大利麵稍稍加重了問話的語氣。

    海天一色雙手一攤。「不就是因為洛嗎,她有超能力喔。」

    總覺得這會兒大家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一分同情......義大利麵努力維持著好態度耐心詢問。「那麼請問他現在在哪裡?」

    「樓上,452房。」海天一色直接就報出了自己住的房間。「你想去就去把他帶走吧,門沒鎖。再說,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。」

    「......?」──羅宋湯、義大利麵。

    「唉,可惜了這麼多點心,你們要不要帶一點去慰問病人?」

    「藍大人,我特別叮嚀過,那位少年還在恢復中,不可以吃這些油膩和過甜的食物。」廬山雲霧微微皺著眉,大有指責的意思。

    「......好吧,但我還是會帶回去的,當晚餐吃。」「不行,這樣也對藍大人的身體不好,這些就留到明天下午吧。切記,只能吃一點。」「是......」

    沒等話題繼續,義大利麵就拉著羅宋湯離開了。

    「真討厭,明明我都已經如此這般示好了,義大利麵居然不理我。」海天一色委屈地說道。「甚至沒跟羅宋湯講到話,實在是太來者不善了......討厭。」

    「然後呢,妳就這樣讓他帶走生蠔?」牛排滿臉懷疑。「雖然我知道妳的計畫,但是總覺得太冒險了啊。」

    「激怒義大利麵然後讓他把生蠔帶走什麼的,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會成功啊?」紅酒扶額。「再說,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,估計這時候薑餅也差不多快跟義大利麵他們打起來了。」

    「會有用的啦。」女孩笑嘻嘻的說道,慣用手上握著不知何時召喚出來的紅色刀刃。「畢竟,薑餅可是很厲害的喔。」

    ********

    「你們就是義大利麵和羅宋湯吧?」從容將金褐色的頭髮束成馬尾綁在腦後,薑餅坦太自若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盾和長劍。「恕我無理了,但這位少年是不會讓你們帶回去的。」

    「真是一位張狂美麗而自信的小姐啊。」義大利麵優雅的行了個禮,旋即──

    鏘!

    鐵器敲在堅硬的盾上發出驚人的撞擊聲。

    正面接下義大利麵全力一擊的薑餅輕呼一口氣,將被氣流捲起而漏出的瀏海吹開。「喲,還不錯嘛,我還以為貴族都是那般模樣呢。」

    義大利麵只是一瞬間的愣神,就被薑餅鑽了個空隙。

    盾迅速的卸下僵持著的力道,少女食靈順勢蹲下身,鑽過義大利麵因為踉蹌閃躲造成的空隙後直起身體,接著一躍踏上一旁椅子的扶手,趕在羅宋湯出手之前用長劍抵住紅髮食靈的脖頸。

    「義大利麵?!」羅宋湯欲出手,卻因為同伴性命受挾而遲遲無法攻擊。「妳──!妳知不知道──」

    「羅宋湯妳別再跟她繼續耗下去!帶上生蠔先走!」這可不是義大利麵第一次陷入這種困境。不過是個技巧厲害的少女罷了,身高還不足他的肩膀呢,想撂倒她還不容易?

    羅宋湯還沒來的及離開,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就闖入了戰場。

    「哎呀哎呀,不是說別打嗎?」海天一色懶懶的說道。「當然,裝修費你們付我就隨便。」

    可惡,本想連著這金褐髮少女一起帶走,居然這麼快就趕到了......

    「好了,稍微鬆口吧,藍。」北京烤鴨咬著煙桿悠閒地踏入義大利麵的視野。「誰都不曉得,被逼到絕境的獵物會做出什麼事情喔。」說罷,他輕輕呼出一口煙霧。

    被北京烤鴨定住的兩位食靈同樣憤恨的瞪著滿臉輕鬆的罪魁禍首。

    「別那麼生氣嘛。」北京烤鴨仍然掛著悠閒的微笑。「好歹我們救下了生蠔不是?和薑餅之間的不愉快就此一筆勾消,如何?」

    ********

    「但這並不代表我必須請你們來我的酒吧。」羅宋湯咬牙憤恨的說道,同時把幾杯飲料重重的扣在客人們面前。

    「誰讓我們是贏家啊,羅宋湯。」北京烤鴨看著裝在高腳杯裡的茶葉,心底滿是微妙的感覺。「而且我想,是該製造個機會讓妳們和解一下不是?」

    眾人很努力地無視了一進酒吧坐下就開始喝的伏特加。

    「實在不曉得她的性格到底是怎樣。」卡薩塔搖了搖眼前的水杯,雕成多面體的球狀冰塊晃啊晃的折射出七彩光芒。「借酒裝瘋呢,還是本來就很極端。」

    「我是有聽說過伏特加的故事。」披薩咬著吸管說道。「好像她本來是一個傭兵團團長的食靈,之後卻脫離了,似乎還遭遇過御侍的死亡。」

    羅宋湯擦杯子的手一頓。

    「然後她就漫無目的的流浪,直到遇見藍。」北京烤鴨補上最後一句話。「看起來她是放過妳的吧?何必恨這麼久呢?」

    「......」

    「難道是因為身為貴族的──」

    「呵,又如何。」羅宋湯重重放下手裡乾淨的酒杯。「就算不是身為貴族,她那樣的舉動就足以讓我恨她一輩子了!」

    「......是啊,何嘗不是呢?」卡薩塔用小卻令人發寒的聲音說道。

    「啊喔......」海天一色已經無聊的開始玩杯子裡的冰塊了,她發出十足準備看戲的感嘆聲。

    「曾經被御侍想要殺掉過的我,也許可以稍微的,告訴妳一些事情吧。」他一直以來都帶著溫暖的笑容變得有些空洞。「雖然有些不自量力,但我可以肯定的是──妳絕對是幸運的。」

    「至少,妳的御侍直到最後一刻仍在替妳著想。」

    「至少,妳並沒有拖累到任何人。」

    「至少,妳還能替別人做點什麼。」

    「比起伏特加,妳已經幸運也幸福很多了。」卡薩塔臉上的微笑又恢復如初。「因為妳還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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