荳荳的部落格

    四十年前，在名為埃及的國家還未改名為亞歷山卓、首都開羅也還未被剷平時，以凱恩兄妹為首的異次元守護者協會──那時還稱作第二十一行省──正努力在確保埃及不會整個陸沉的狀況下，將阿波菲斯打回杜埃深處。

    結合了兩位法老的血統，卡特‧凱恩和妹妹莎蒂‧凱恩成功的透過詛咒阿波菲斯的影子，也就是靈魂五個部分之一的「舒特」，讓阿波菲斯會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不能出來為亂。

    大戰的結果，幾百位魔法師之中，只剩下作為主神宿主的凱恩兄妹和華特，以及第二十一行省的出戰成員，還有一些其餘行省勉強派來支援的魔法師們總共不到一百位。正當大家依然沉浸在戰時和平的喜悅中，事情出錯了。

    繼位成為新任埃及法老的荷魯斯之眼卡特，突然在大戰後一年消失的無影無蹤，連荷魯斯都找不到他在哪裡。更糟的是，隔年的同一天，作為艾西絲之眼的莎蒂和阿努比斯之眼的華特雙雙失蹤了。

    這讓艾西絲和阿努比斯非常著急，尤其是阿努比斯。因為華特是在死亡的瞬間成為阿努比斯的宿主來擺脫詛咒，若是失去阿努比斯的力量支持，華特根本撐不了多久。

        第二十一行省緊急宣布進入非常狀態，他們派出了所有魔法師到世界各地尋找。但是，沒有人再回來過，遠在埃及的第一行省只好半被迫的接收被留下來的鱷魚和狒狒。現在的布魯克林之家，只剩下空蕩蕩的水池、露臺，還有曾經充滿歡笑聲的房間。

    失去了幾乎所有的宿主，上神們只剩下追隨神之道的年輕魔法師作為信仰來源，因此也就變得不問人間事。沒有了關注的人類在，這些神明也就懶得看著人界了。

    事情出現轉機，是在十年前。

    這天，努特如往常和星座們聊天，隨手做些小占卜。站這次占卜的結果，讓祂差點就把水瓶座從祂原本的位置打到獅子座的位置上。

    受到不小驚嚇的眾星座質問著自己的主人。

    「到底是看到什麼會嚇得差點把阿瓶打飛到對面去？」雙魚座雙手抱胸，沒好氣地問道。祂自己也差點被波及，還好水瓶座沒有把手上瓶子裡的水給打翻。

    「就是呢。」巨蟹座扶了扶頭上被獅子座撞歪的蟹螯髮飾。「差點就撞到我了。」

    「好了好了，讓主人先說吧。」一向主打和平派的天秤座跳出來打圓場。「你們一直瞎吵也沒用，大家都不知道主人看到什麼不是嗎？」

    「謝謝妳，小秤。」努特摸了摸天秤座墨綠色的頭髮。「我看到『祂』重出江湖。」

    水瓶座嚇得再次差點摔壞手上的瓶子。

    天秤座的天秤歪了。

    金牛座和白羊座頭上的角差點掉下來。

    巨蟹座和天蠍座不小心把髮飾給捏碎了。

    射手座差點把箭給射出去。

    摩羯座也差點一個擺尾把附近的眾恆星給甩飛。

    獅子座不小心拔下幾根鬃毛。

    雙魚座和雙子座的兩位神分別不小心撞在一起。

    就連一向淡定的處女座也驚訝的挑眉。「是真的嗎？這麼快？」

    「是的。」努特放下手中的占卜碗，裡頭蕩漾的水中浮現了一條巨蛇。「我得回眾神廳一趟。」

    回到了過於寬敞的眾神廳，努特呼喚了自己的親人：丈夫大地之神蓋伯、女兒魔法女神艾西絲和河神奈芙絲、兒子冥王俄賽里斯和火神賽特，以及孫子戰神荷魯斯和亡者之神阿努比斯。

    努特什麼也不說，只是把碗傳給眾神看個明白。

    「所以……？」作為亡者之神，阿努比斯經常往返杜埃的各個地區，好帶回迷路的亡靈或是落跑的重度通緝犯。因此，他早就對阿波菲斯的舉動有所聽聞，不過因為消息來源是惡魔，因此他並不相信。不過，似乎他應該在當時就著手調查。

    「錦蛇要出來了。」戰神也只是聳聳肩。對於荷魯斯而言，能完全打敗阿波菲斯的一直以來都是魔法師而非眾神，因此要阻止巨蛇再次毀滅世界，唯一的辦法就是。「所以我們得開始尋覓宿主了不是？」

    「這就是問題所在，荷魯斯。」艾西絲雙手抱胸。「能承受我們的宿主沒這麼容易找到。上次的凱恩兄妹擁有兩位法老的血統，因此能力特別強大。這次可沒有這麼強的宿主喔。」

    「宿主的話，我跟蓋伯都找好了。」努特召喚一顆光球。「分別是這位少女和這位少年，他們是恩克拉多斯首席魔法學院的同屆畢業生，感情好得不得了。」

    「動作好快。」艾西絲讚嘆道。「我們還找不到匹配的宿主，不過應該能在巨蛇逃離杜埃前找到。」

    一直到幾個星期前。

    「找到了！」荷魯斯興奮的拍了一下坐在祂身邊，同樣在尋找神之眼的阿努比斯。「終於讓我找到了！」

    「很痛啊，荷魯斯。」阿努比斯揉揉肩膀。「還有恭喜祢啊。」

    「叫做……欸欸欸等等！」戰神吃驚的差點摔下椅子。他勉強抓住桌緣，再次確認眼前的魔法師，接著發出一聲慘叫。「為什麼是女的！為什麼啊？世界上的男魔法師這麼多，偏偏就是女魔法師被我選中？」

    對此，阿努比斯只能露出無奈的笑容，拍拍堂哥的肩膀。

    早些時候，艾西絲就已經確認自己的宿主了。「一位男性啊……未嘗不是一個新的嘗試呢……」若有所思地盯著黑髮黑眼的青年，祂一隻手扶著下巴喃喃道。「不曉得他個性如何？會像莎蒂那樣煩人聒噪但又有些可愛呢？還是像卡特那樣老實愛思考卻有些呆愣？還是……」

    ********

    「接著，就是你們體會到的那些事情了。」葛瑞絲讓水壺從帳篷裡飛出來，給自己倒了一杯。「各人成為神之眼的契機，還有被上神的長舌搞得很煩之類的。」

    「那凱恩兄妹呢？還有那個華特……他是阿努比斯原本的宿主吧？」桐人真的是問了個很不該問的問題。

    「情況有點複雜。」葛瑞絲抓抓頭髮。「華特喜歡莎蒂，莎蒂也喜歡華特。但麻煩的是阿努比斯和莎蒂之間的狀況跟華特一模一樣。所以當莎蒂和華特失蹤──尤其是莎蒂失蹤──後，阿努比斯慌亂的影響到亡靈審判程序，搞得阿穆特和俄賽里斯非常困擾，亡靈們也是。」

    但此刻桐人和愛麗絲心裡只有一個想法──哇咧，還真的有神會喜歡上凡人啊。

    欸，那荷魯斯不也有可能……桐人下意識地望向愛麗絲。從少女湛藍的眼裡可以看出，她和自己想著的是一樣的問題。

    「所以現在你們能理解阿努比斯和荷魯斯剛剛那番話的意思了吧？」葛瑞絲轉著水杯。

    「不然你想做什麼？動心了想保護她？」阿努比斯在眾神廳嗆荷魯斯時說過。

    「你自己不也是？」荷魯斯那時候也回敬了他一句。

    兩人啞然地望向葛瑞絲。

    只見少女聳聳肩，跳上一顆岩石。「有時間我們再來討論荷魯斯喜歡上愛麗絲的可能性。」她對著紫黑色的夜空瞇起雙眼。「感知，指示‧距離加成。」

    「看到了嗎？」尚恩也用了遠視咒語。

    「看到了。」葛瑞絲吐吐舌，跳下岩石。「走，去找老師。」

    「喂，你們在說什麼？」桐人趕忙拉住尚恩。

    「你們沒有忘記吧，艾西絲說的那句話。」尚恩用力甩開桐人隨後就傳送離開了。

    「最後告訴你們，回去後就準備開戰吧。」說話的同時，女神眼中閃著謎樣的情緒。是興奮嗎？

    桐人和愛麗絲對看一眼，也傳送離開。

    先一步抵達總指揮帳篷的葛瑞絲和尚恩顧不得禮節的直接衝進帳篷。

    「喂，你們是要幹嘛──」阿特瑪絲本想訓斥兩位學生一頓，但當她看到兩人眼中的著急就先壓下這個念頭。「怎麼了？」

    「女神的指令，攻擊已經要來了。」葛瑞絲出乎意料之外淡定的說道。「剛才稍微看了一下，應該是幾個小時後發動攻擊。作為最前線的基地之一，總指揮官，請下令進入完全備戰狀態。」

    阿特瑪絲只是召喚了一顆光球。

    「全體人員注意，現在宣布本基地進入完全戒備狀態，請所有人員在一小時內就位完畢。重複一次，現在宣布本基地進入完全戒備狀態，請所有人員在一小時內就位完畢。」

    「這樣就行了。」總指揮官對著兩位點點頭。「去外面把妳家兩位神之眼帶走吧，他們快跟守衛打起來了。」

    行了個舉手哩，葛瑞絲和尚恩快步走出帳篷。

    「桐人，給我住手，別鬧了！」凶狠的吼聲讓在場的四位魔法師全都愣住，一致的看了過來。

    「但他們不讓我們進去……」桐人還想爭辯，但被葛瑞絲惡狠狠的一瞪就把話給吞了回去。

    「快點回帳篷。」葛瑞絲拉著桐人就要往沙子通道裡跳。「趕緊換好衣服、拿好武器。一小時內要準備完畢是沒聽見嗎？」

    黑髮青年根本來不及回應就被拖進通道裡了。

    「我們也趕緊走吧。」尚恩確認通道正常後走了進去。

    等尚恩消失後，愛麗絲也跟著進去。

    回到帳篷，迎接四人的是好幾張擔心的臉孔。

    「發生什麼事了，葛瑞絲？」尤吉歐已經換好了衣服。

    「嗯……」左看右看、抓抓頭髮想了半天，葛瑞絲支支吾吾的說了。「就……沒什麼大不了啦……嘛，就一發天使之劍再不知道多久會射過來之類的。」

    「這叫沒事？」青年不自覺握緊手中的武器。

    「你別著急啊，尤吉歐哥哥。」黑髮少女連忙補充幾句。「因為防護結界威力大幅增加了所以不用擔心啦……」

    「不過，看樣子哈桑得先待在後援部隊了。」奧古斯特瞥了一眼站在床邊的朋友，無奈的聳聳肩。

    「不過必要時我也會到前線去的。」哈桑倒是覺得沒差，反正後援部隊的人大概也攔不住自己。

    「你真的想來我們也不攔你。」米拉沒好氣的說道。「不過你要是敢亂來就知道。」

    「好啦，走吧，去報到。」葛瑞絲強行打斷兩位友人的爭吵。

    不意外的，戰鬥力爆表的葛瑞絲、尚恩和米拉被分到了第一部隊，而尤吉歐、愛麗絲和桐人則跟著奧古斯特和潔西卡被分到第二部隊，擁有治療長才又能攻能守的艾莉兒被分到了第三部隊，哈桑則是待在後勤護衛隊。

    「緊張嗎？」站在結界外，尚恩轉頭問了身邊的少女。

    「這不是廢話嗎？而且我一點也不喜歡殺戮。」葛瑞絲一臉厭惡。「一直以來，增強自身的能力都只是為了自保而已。」

    「就只有這樣？」

    「好啦好啦也有想保護重要的人的成分在，這樣你滿意了？」

    尚恩只是露出微笑。「約好了要守護對方的背後。」

    「遵命，隊長。」葛瑞絲半開玩笑的行了個舉手禮。

    看似狀況外的嬉鬧底下，其實蘊含了極大的意義。

    表面上，「約好互相守護」真是一句非常空泛的誓言，但是對兩人來說卻是意義非凡。不過，這就又要說到依然是學生的兩位的故事了。

    ********

    葛瑞絲一開始真的就只是為了自保而已。哥哥的犧牲，讓她萌生了「必須變強否則會害死親愛的人」這樣的想法。就這麼一直以變強為目標努力著，直到在神秘魔法師高段班遇到了尚恩。

    「一個人一輩子背負這樣的責任，難道不會很累嗎？」尚恩對著雖然已經同班半年、卻始終不怎麼說話的少女說道。他從姐姐那得知了這位少女的身世，不過實在無法認同。

    本以為少女會絲毫不理睬他，就這麼收拾書包離去。沒想到她居然破天荒的瞪了他一眼，以幾乎可以說是惡毒的語氣開口。「局外人就不要多管閒事，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。」

    他和少女的第一次對話，可說是極度糟糕。但因為是同班同學，兩人基於維持班上氣氛的共識，並沒有把敵意展現的太明顯。

    這樣的情形又過了兩個月，尚恩終於再次鼓起勇氣找葛瑞絲說話。「不好意思……」

    不意外地遭到冷酷的視線一掃。「幹什麼？」她把注意力又放回手邊的作業上。

    「你是哪種魔法師？」

    少女一楞。「……陰陽魔法師。」她想了想，決定趕緊告訴眼前的少年，早早趕他離開。

    「但妳並沒有──」

    「這樣就可以了吧？」葛瑞絲站起身，把書包背起來。

    不准再追問下去──少女的眼神如此訴說著。

    尚恩也就目送著葛瑞絲離開。一部分，是基於她超群的暗魔法能力──光魔法師還是盡可能不要和暗魔法硬碰硬以免受傷──還有眼中的魄力。另一部分，則是因為深藏在黑瞳深處，那種令人窒息的悔恨與哀傷。

    ──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？

    從老師口中意外得知，少女總是一個人在無雲的夜晚晚偷溜到宿舍屋頂上仰望滿天星辰後，尚恩決定要找她好好談談。無論結果是好是壞。

    等了幾天，終於盼到了。那天，是沒有月亮的朔日，無雲無霧，紫黑的天空襯的各色星星越發閃亮。不意外的，在屋頂上發現了葛瑞絲的身影，但她似乎正對著天空……祈禱？

    尚恩全神貫注的想要聽見隻字片語，下意識的使出了利用星光的元素親合。

    「為什麼祢一直不回應我？」少女的聲音中夾雜著明顯的憤怒。「難道我哥死了祢一點也不在乎？」

    對著天空發脾氣？

    尚恩本想上前去問她是不是瘋了，但接下來少女的話讓他停下腳步。

    「努特，祢到底想要怎樣？」

    努特？是那個埃及上神、星辰女神努特？

    更令尚恩意外的是，葛瑞絲面前浮現了一抹半透明、發著光的人影。藍色的皮膚，飄逸的長髮，隨行的水瓶座和巨蟹座，除了努特以外還會是誰？

    女神沒有說話，不過祂想必是直接在葛瑞絲腦中說了什麼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。「不要鬧了，我可沒那麼強，哥哥也是。而且我甚至不能使用光魔法。」

    啊，重點來了。

    尚恩正想繼續聽下去，卻看到努特掩著嘴笑了。接著，少女轉過身。「是你，為什麼這時候在這裡出現？」她忽然再次轉身面對努特。「祢在開玩笑，就憑他？」

    女神依舊掩嘴笑著。

        葛瑞絲黑暗的眼中燃燒著怒火，她手上不知何時已經纏繞著黑紫色的魔法光。

    「你哥的死，到底和女神有什麼關係？」尚恩慌忙說出這句話阻止葛瑞絲衝動地想把暗魔法往他身上砸。

    果然，這非常有效。葛瑞絲硬生生停下動作，不過雙眼卻由憤怒轉為透出危險的光芒。「在傷口上灑鹽？原來你是這種人嗎？」

    一旁的女神笑得更燦爛了。

    「不是的！」眼看對方又要繼續往這裡丟魔法球，尚恩連忙解釋。「我只是……」

    「只是？」

    「只是想幫妳而已。」胡亂把腦中想到的第一個念頭說出來的結果，就是挨上一記魔法球攻擊。

    「幫我？」少女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喘氣的少年。「我需要你的幫忙？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裡需要幫忙？」

    痛楚佔據了尚恩大部分的思緒，但他還是想辦法阻止了第二記魔法球攻擊。「那我說……呼……妳哪裡不需要幫忙了？」

    少女一瞬間愣住了，她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反問她。

    尚恩看她呆了一陣，立刻補了幾句。「每次班上要分組，妳總是被排擠，這樣不需要幫忙？雖然能力超群，卻總是沒有人請教妳，這樣不需要幫忙？」他掙扎著站起身，抓住葛瑞絲的衣領。「至親為了保護自己而死，難道妳要就這樣一輩子封閉自己、永遠不跟他人往來嗎！」

    尚恩一鼓作氣把自己想講的全都說出口，這才停下來喘口氣。手上忽然感覺到有水滴落，他抬起頭，震驚的發現葛瑞絲臉上的淚水。「妳怎麼……」

    「太過分了……」葛瑞絲抓住少年抓著自己衣領的手。「這叫做『幫我』？把我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高牆打破叫幫我？」她用力一甩。「你不要太過分了！你真的懂嗎？無能為力的看著唯一的親人死去，你真的懂嗎？」

    被她這麼一甩，尚恩再次跌坐在地上。他的確不懂，不懂失去家人的心情。但是，無能為力阻止朋友死去，讓他有好幾年的時間在睡覺時經常被惡夢驚醒。只是想讓眼前的少女敞開心房，卻沒料到會讓她哭的聲淚俱下。

    他只不過是，想拯救另一個被這份重擔壓著的人而已啊。「我只是想要……咦？怎麼……」話還沒說完，尚恩就覺得眼前一黑，隨後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
    喂，妳似乎害他昏倒囉，女孩。努特好心提醒掩面大哭的葛瑞絲。

    「祢不要亂講……尚恩他很強，我剛剛只是稍微教訓他一下而已──」她震驚的看向倒地的少年。「喂，開玩笑的吧？」她探了探少年胸口。「這白癡居然被我打中弱點了？」(※)

    ********

    「唔……」尚恩只覺得頭好痛，剛剛被葛瑞絲打到的地方也好痛。「嗯？」他不明所以的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薄毯。

    ──我記得我好像很衝動的吼了葛瑞絲幾句，然後就……咦？怎麼就不是很記得了？

    「你個白癡，終於醒了。」旁邊傳來少女的聲音。

    「啊？」他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。

    「我的意思是，你居然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弱點，真是個白癡。」葛瑞絲的臉出現在尚恩的視線前方。「差點就死了知不知道？」

    尚恩摸摸自己的胸口。確實，他並沒有對葛瑞絲隱藏弱點的事情，畢竟是同班同學，基本的信任還是要有的，而且他也認為少女並不會特意攻擊自己的弱點。結果好死不死，葛瑞絲在盛怒之下根本忘了這回事，雖然下手很輕，但只要是碰到弱點就會出大事。

    眼見少女又背過臉去，尚恩猶豫的伸出手。瞥了一眼一旁的女神，發現祂露出鼓勵的眼神，便鼓起勇氣把手搭在她肩上。少女沒有躲閃，只是稍微抖了一下。「妳……介意跟我談談嗎？」

    得到的事實讓尚恩完全說不出話來。葛瑞絲倒是鬆了口氣似的伸伸懶腰，表情也變得沒那麼冷漠了。

    從那之後，兩人間的互動不再那麼冷淡，兩位魔法師也在某種程度上互相影響了。

    尚恩似乎對於朋友的死稍微釋懷了──這讓作為姐姐的克萊兒非常高興。

    葛瑞絲也不再防備著別人親近自己。

    屋頂上，也變成他們不受打擾，可以盡情聊天的地方。

    剛開始，尚恩還有點無法適應葛瑞絲過於熱情主動的交談方式，畢竟先前兩人的關係可是堪比絕對零度。但在理解她那種態度只是原本的樣貌後，也就試著慢慢習慣了。

    終於，距離那次大吵幾個月後的某天。「你真的很可靠呢，感覺是可以託付背後的人啊。」背對著尚恩，葛瑞絲仰望著星空說道。

    「嗯？妳說什麼？」因為距離稍遠，尚恩沒有聽清楚。

    「我說啊。」少女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。「你真的是一個能夠託付背後的人呢。」臉上掛著微笑。

    「什麼……」突如其來的直接讚美讓尚恩有點不知所措。「交付背後什麼的……這樣真的好嗎？妳不是一直都不敢把心交給別人？」

    葛瑞絲無法做到的唯一一件事，就是放心讓別人在她心裡佔據一個角落。

    「所以我不是說了嗎？」葛瑞絲跳過來，近的讓尚恩耳根微微發紅。「我覺得可以放心把背後交給你啊。」

    尚恩趕忙把少女推遠一點。「都說了不要若無其事地講這種話。」

    「尚恩難道是害羞了？」

    「才沒有呢！」少年回嘴。「妳自己要知道分寸。」

    「知道了知道了，剛剛只是跟你開個玩笑，用不著這麼生氣嘛。」葛瑞絲笑著揮揮手。

    只是開玩笑……啊。尚恩不禁有些失落。

    「不過，我剛剛說可以放心把背後交給你的時候，是認真的喔。」少女嫣然一笑，隨後便溜下屋頂回宿舍睡覺去了。

※註：關於弱點

        有點類似希臘神話裡「阿基里斯的腳跟」，也就是在魔法構成上每個人先天的缺陷。

        魔法一般都會在魔法師體內自在而平均的流動，但「弱點」會讓魔法師在那個地方特別容易受到傷害，但如果轉換成治療師的角度，「弱點」反而能夠讓傷勢快速好起來。

作者小記

        最近入文野坑太深，都忘記要更新本篇了(囧)。

        是的！本來我真的有很認真地要寫，但寫一寫就不知道飄到哪去看文野......但是！

        夾帶著本篇強勢回歸了哇哈哈──

        【聽妳在那邊自我感覺良好。】

        是是我錯了，是我沒有讓你們出場。

        這篇又補了一段更詳細的，葛瑞絲和尚恩「早年」在學院的小插曲，希望各位喜歡。